感恩的歲月
—總是「一句話」慈悲提點

第二十四屆
李貴蘭



  民國88年初,因聖嚴師父的一句話「這個人可以來出家」,猛地栽進了法鼓山事業體系服務。四年多舉辦了:大型皈依大典、快樂學佛人基礎佛學、生日報恩寺院參訪行、第一屆「出家體驗暨僧才養成班」招生,及「讀書會種子師資培訓」等活動,頓感「佛學」之不足。92年動了「為利益眾生故,深入經藏」之念,向 師父請辭,獲他老人家殷殷叮囑「祝福仁者順利學成為法奉獻」,之後考入中華佛學研究所。

  「凡事起頭難」,憶起93年初入中華佛學研究所就讀,暑修才開始,情緒便已陷入挫敗。困擾於己身之學習能力,背誦「梵文」猶如考驗記憶,撰寫「比較宗教學」作業更是與學術規格搏戰。「放棄」之念才剛竄起,師父適時地出現拋下一句慈悲叮嚀:「從圓光跑走,可不要再從中華逃走ㄛ!」智者之語醍醐灌頂,關懷了那顆忐忑不安的「心」。霎時止息煩惱,提起正念,遠離退縮之習,身、心安住,逐漸品嚐法喜,沉浸於祖師智慧法海裡。

  有幸於佛研所薰習,終日以法為師、與法為伴,多世福份,既感恩又慚愧。感恩的是諸多護法共同成就於此「立足中華,放眼世界」的研習因緣;慚愧的是領悟的實在太少,無足回報。「登高必自卑,行遠必自邇」,佛法浩瀚,愈鑽研愈覺不足,益發窺探之心。《華嚴經》指引教、解、行、證,法鼓山晨課唸誦院訓「以達研究與修持之崇高心願」,為解、行並重,多次參加了行門—法鼓山禪七。

  96年更安排十五日參加首屆「法鼓山話頭49」,當聆聽到師父開示大慧宗杲禪師之一句話「乍起一念,向此箇門中著意思量,便要我會,心、意、識安排不到,便生煩惱。」剎那間「無」字話頭不起,突破了思慮,超越能、所,頓契賢首三祖法藏大師之「心、意、識」說,體悟其頓、圓教之心、意、識觀,原來「無關」心、意、識說,通透之後豁然開朗,自深心生起感恩中華培育之恩。98年2月8日參加師父圓寂荼毗儀式,從獅頭山勸化堂火葬場下山後,受邀於遊覽車上與菩薩們分享,末學以「無事忙中老,空裡有哭笑,本來沒有我,生死皆可拋」舒發對師父之感念,侃侃言談間,驚訝於並未耗費三年多之佛學養成。隨後參加報恩法會「點燈」,正與果鏡法師之詮釋相應,更加肯定中華教育之成果。

  走過了「比較宗教學」報告被退回重寫之日子,也走過了蔡老師對唯識學作業〈探種子習氣思想演變〉主題之肯定與鼓舞。更在指導教授英善老師的一席話「慧苑法師可讓妳研究一輩子」,鼓勵與督促下,完成了畢業論文《慧苑判教思想之研究》。學問之道無它,「一步腳印」踏實行而已。師父的句句話「衣食之中無道心,道心之中有衣食」、「道心第一、健康第二、學問第三」、「為法,只有奉獻,沒有權力」、「誓願弘傳漢傳禪佛教」、「盡形壽、獻生命」伴著中華的日子一起成長、堅定,以「師志為己志、師願為己願」,菩提道上法喜行,直到成佛!



感恩萬行菩薩

恭敬迎接師父蒞臨 師父隨時不忘關懷感恩大家的護持。
1990第一次大型朝山活動。 1996感恩大地萬人潮山活動。
由澳洲特地飛來法鼓山當義工的菩薩們。 書法大師也義務在現場揮毫。






佛研所對我人生的影響
第二十四屆
楊喻翔





  大約五、六歲未上小學前,在舅舅家看到一幅「日暮漁船歸來」的畫作,就這樣地陷入沈思,看著那畫作良久,記得曾有「船要靠到哪去?」的感觸。

  讀小學時,也不知為何遇到考試緊張,就會心中默念「觀世音菩薩」以祈求度過難關,也許是從小很愛抱菩薩的佛腳,讀書過程還算順利。小學三年級那一年暑假,父親因病往生,在長庚醫院開始面對生老病死等人生考題,讓我有人生方向的困惑,這困惑就一直帶著直到考進台北商專。我總在課餘之暇待在圖書館,鑽入歷史,傳記及哲學等書籍,試圖找尋人生的方向及意義。當讀到維根斯坦這位奧地利哲學家後,才被導引至禪宗公案。在看了好多禪宗大師的語錄後,這時才發現禪宗祖師及居士的人格風範正是我的偶像,佛法就是自己的心靈出口。

  在那時讀到師父很多禪學方面的著作,民國78年,就在一個下午帶著一份好奇的心獨自前往農禪寺,想看看這位教禪的法師。沒想到,居然有皈依儀式,就隨緣地皈依,也得到了一個「果含」的法名。那時正在讀六祖壇經,猶然記得,「含」字在六祖大師曾口述的一偈是如此寫的:

  「心地含諸種,普雨悉皆萌,頓悟花情已,菩提果自成。」

  所以,很歡喜這個「果含」的法名。當天,還蒙一位台北醫大的師兄教念六字大明咒,往後數年我常持此觀音心咒,那段時間也就是師父創立法鼓山道場的時間。往後時間因忙於準備讀書升學、工作就沒再去農禪寺,但這段結緣是後來我放下工作去讀他創立的中華佛學研究所的因緣之一。

  在佛研所這個大家庭中,有許許多多回憶點滴是個人珍貴的資產。考佛研所口試時,校長看到我自傳寫的抱佛腳,就問我「有沒有抱菩薩的佛腳」?我那時回應:「有,因為我很緊張,所以抱的更兇」。在佛研所,第一次跟師父見面是在94年宗教學專題的暑期課堂上,當師父看到我的學歷是政大財管所碩士,就笑笑地對我開玩笑:「這裡無財可管」,那時我心裡就很想跟師父開玩笑的回應:「請問師父,那你有法可說嗎?」。但是我還是笑笑的點頭,因為我找到岸頭了。距離上次見到師父的民國78年 ,已是16年了。

  而在佛研所讀書這段期間,我每天都好像在面對廣欽和尚所說的修行考題,而解題的標準步驟是「接受、面對、處理、放下」的四它法。我常把在山下面對到的考題帶回到山上重考,因為法鼓山提供了最佳人間淨土典範讓我得以耳濡目染,得以了解許多菩薩面對不同情境所做的正確答案。在法鼓山中,我有種舉頭觸目皆有人間菩薩在行菩薩行的感覺;出坡時有義工菩薩指點,平時有師父開示,更有許多法師和老師用其身教在教導。這些是在研讀佛學、增長佛法智識之外,所特別不一樣的地方,因為有太多接受正知、正見、正行薰習及解行並重的機會,讓我修正自己。只是很慚愧,自我意識太重,需要逐步地修正。

  今天,參加師父追思法會過程中,在那一小片菩提葉上,我寫下的其中之一的願是:「要以研究來讓佛法能流布於世」。在佛研所三年中,我個人是資訊學程的學生,所以結合資訊、生物、佛學來處理利他這個東西方都在研究的議題。今年初還參加一個Neuro Ethics的Workshop及一個Neuro Economics的研討會。目前最新學術發展是結合神經科學、認知科學、心理學、經濟學、資訊科學等跨領域研究,目的為研究人類的許多行為的背後意義和對社會的影響,而不可避免的是倫理議題。我發現佛學在這些研究發展中,可以提出那近三千年來累積佛陀教義和許多祖師實踐後的觀點,以補足世學中不足之處。例如,經濟學中有一個很有名的主題叫「理性」,我就發覺,佛陀及祖師的理性(即無漏智)才是究竟的「完全理性」,因為他們可以隨時因境生慧而處理任何境、事,不被業轉,而經濟學的有限理性其實只是西藏佛教認知學的七項認知分類中的「顯而未定知、猶豫知、顛倒知」,是被業、習氣所轉的,所以「有限」。而經濟學中的完全理性,充其量也只是「比度知、再決知、伺意知」。若是佛法中完全理性應當是「現前知」,這些都是佛法可以補充經濟學中所說的理性層次的範疇,也都是佛法中的真知灼見可以補足科學中所欠缺的人類知識。

  在法鼓山中,我真的融入這個修行環境,隨時隨地都可以藉由這裡提供的環境提醒自己有什麼不對的觀念及行為。我認為修行是在修正自己原本錯誤的認知及其導致不正確的行為,因為不正確的行為會導致惡果。然而過去心已不可得,只好以報怨行處之.只有時時注意當下的心念,讓心不為外緣所惑而造惡,更要積極從生活中去體會當下的苦樂,因為快樂不是來自於別緣所給的,而是自己對自己是否誠實面對。即使在不快樂中,也能泰然處之,因為都是短暫的無常,終究會「雨過天青雲破處,者般顏色作將來」。此時才知「感恩是對自己最大的愛護,知足即能享用無窮的財富」。那時也許能感受到東坡先生前赤壁賦的「......耳得之而為聲。目遇之而成色。取之無盡。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無盡藏也。」

  以前比較沒智慧常考不及格,後來讀經開始聞思修,心靜定後也許生起少許智慧,那智慧真如六祖大師所說的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只有在面對每一當下抉擇時才真能考出自己的程度,慢慢地愈來愈能不像從前的隨波逐流,而是逐漸地看清過去腳印。

  感恩支持我一路走來的家人和師友,更感恩佛陀給我一個心靈歸岸,感恩師父給我一個人格典範,感恩法鼓山給我一個心靈的家,願法鼓山能像那一座海洋彼端的燈塔,讓師父的法能永遠照亮眾生的心。





高山常平
第二十五屆
張聖豔


  敦煌的鳴沙山不高,若挨著繩梯爬上稜線,要五元人民幣。想到了古代求法與傳法僧侶,當時得橫越多少個一望無際的流沙瀚海?那沙,絕不像台灣沙灘。沙灘的沙可能粗粗黑黑的,也許騰著黃昏夕照下的餘溫,還加上海邊生物混雜下,特有的潮濕氣味;人們還可能會特意找沙灘練習武功,因為行進跳躍,遠不如在泥土地上輕鬆。鳴沙山的沙,比小時候玩具沙漏中的沙,還要細致綿密得多;也因此,更危險。如果無法繞道繞行,這些大德們就這麼在一處處變幻莫測,隨風雲集般的沙山腳底下努力著;萬一身體違和,那麼得提起多強烈的正念,才能攀越過呢?「沙河遮日力疲殫」,詩句背後說的,或許就包含如是生死交關下堅忍不壞的清淨信,與真實懇切的,以僧命為資糧、長養慧命的行願步履吧!這些教法流布的過程,應不只記載在佛教史籍中,eva buddho avoca,而在口耳聲聞間,在貝葉翻閱時,於雕版劃痕間,在跨語演講中,在禪堂在課堂,在刷牙洗衣聲中,在往齋堂的路上,也在辦公室電話鈴聲與影印機交織的時候,都應該就一直存在的吧!

  法鼓山看來,也不高。秋天清晨山腳下繚繞的薄霧,星夜谷地附近間錯輝映的燈火,從大殿周圍往下看,這些都不太遠。山腳下,古逸堂的菩薩一心想出家,他說整座茶房最有價值的,不是蛋殼杯米粒壺,不是琳瑯滿目的茶磚八仙陶塑,「是出了門口這兩尺地」,恬靜而滿足的,手勢一指、抬眼一望,不是杏花村,是法鼓山大殿。還記得剛入學時,走進海會廳的 師父正看著新生名單,一一點名;後來戴著口罩的 師父,在侍者法師威儀的攙扶下,坐上佛堂座椅;乃至在侍者與佛研所、佛教學院師生開道推進間,端坐著輪椅的 師父,一直慈悲地、深深地看著大眾。即使是今日,創辦人開示仍繼續著。或者說,在山中的人們:午齋齋堂內穿梭人龍間佈菜的法師身影;大寮裡燙傷了手,眉眼也不皺一下,彎著腰繼續翻攪著槳櫓般大鍋鏟的菩薩;荷著沉甸甸的背包,再捧著一落書籍資料、正往課室授課的法師與老師們篤篤的跫音;低調樸實的李所長深邃而平常的言行;果肇法師的溫和凝斂;黑海青下沉坐如鐘般、準備自覺營課程的果鏡法師的印象......;如果容許我尊敬地說,應該也持續履行著創辦人開示吧!又或者,在締約活動時不只以全身調柔,更以身心共鳴演唱創作曲而忙得很快樂的同學們,也正是這麼踐行的吧!此刻和敬的歌聲正從腳底至頭頂周匝全身,結合著與會大眾的共鳴,汩汩地傳來。

  正如名為「高山」,受菩薩戒時得名「常平」;假名安立中,佛菩薩們仍殷殷勗勉著要誠懇踏實,希望我們在一期一期的生命中,必須不斷努力著。得渡依智海,知津於妙雲;深蒙智海福城的栽培,德昭、德珅法師等大德們的慈化,有幸得於此時、此地學做人,學著領略地中有山,學著體會涵月普映。這真是極深的恩澤,正是您我得以共同培育擁護的良淵嘉會。

  果真,山不在高,常平難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