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結論

 

  聖嚴法師在其〈近代中國佛教史上的四位思想家〉中,曾指太虛為「中國傳統佛教的最後集大成者」(注一),事實上,太虛不但是典型的傳統佛教的繼承者,同時他又是開啟中國佛教現代化的首議者;他不但是一位行動實踐的改革者,同時也是一個著作等身的學者、思想家。但是,這樣一位兼具多重身分的時代人物,在他經歷了三十餘年的改革歲月之後,最後在其思想理論皆達到圓熟的階段時,卻宣布他的佛教改革事業是失敗的,而說︰

後起的人應知我的弱點及弱點的由來而自矯自勉,勿徒盼望我而苛責我•••以我的失敗為來者的成功之母。(注二)

  他要後來的人,不要學他、仿效他,要記取他失敗的教訓,並且他也把復興佛教的希望寄託於他日或遇有悲願褔德的人,來實踐他的理想了!(注三)正如他曾感慨︰

空有霸才難造世,能全傲骨願違時。(注四)

  太虛是自負的,他曾經被譽為「佛門霸才」、「玄奘資質」而以此自期自許;他有滿腔改革佛教的雄心,及拯救世界眾生的悲情,但是經過了漫長的奮鬥之後,他的心靈、意志卻是「失敗」、消沈的!那麼,我們不禁要問︰太虛一生所致力的佛教改革運動,何以令他這麼消極失意呢?三十年的改革成績究竟如何?所謂的「成功」或「失敗」,以什麼作標準說它是成功或失敗呢?

  首先,我們回過頭來歸納前文各章節所提到的改革內容,從這裡或許可以找到一些答案。

  第一、前面第二章,我們分析了其佛學與社會思想的融會關係,說明太虛努力運用各種能夠與社會溝通的新管道,希望化解傳統佛教與社會的隔膜,建立彼此新的溝通模式,其方法包括了︰(1)接納無政府社會主義思想,詮釋佛教僧團與社會共產主義的關係。(2)在行動方面,調整並變更佛教內部僧團的規制和作息,要求僧伽參與勞務,自力更生,改變向來只受供養的觀念,以回應社會普遍注重勞動生產的革新運動。(3)在理論方面,詮釋佛學與現世生活的關係,改變民間向來對佛教的誤解和迷信,同時駁斥來自知識分子的質疑及外教的攻訐。(4)發起佛教僧眾的自治運動,聯合各省巿佛教組織,自治自理僧伽事務,主張宗教不受政治之干涉,不受政府之無理侵擾和迫害。

  第二、在佛化新運動的推展方面︰(1)太虛利用當時普遍而盛行的大眾傳播工具,如報刊雜誌的宣傳、電台的演說、弘法等,作為宣揚佛教的有利工具。(2)改變傳統照本宣科的講經儀軌,依社會一般通俗的演講及講學方式,利用黑板輔助教學,開現代化的講經先例。(3)主張白話解釋佛經,辦理白話文的佛學刊物,並改變固定的講經場所,將佛法帶向十字街頭,以機動的方式及場所,接引更廣大的街頭群眾。(4)利用大型講經活動及校園講學,接引知識青年加入佛學研究行列,打開校園學佛風氣。か辦理佛教的圖書館、小學、中學、慈濟醫院、安養院、養老院等社會福利工作,並首先向醫院、工廠、監獄、看守所、國防、教育等單位,講演佛法。

  以上的改革工作,曾經如火如荼的展開,但是由於受挫於社會環境及僧界的不合作,減低了其效果及影響力。然而,其革新佛教的模式,對於今日佛教現代化的啟蒙有著重大的影響。

  第三、將佛學與西方各類學科作相互的會通研究。例如,佛學與經濟學、政治學、數學、物理學等各種科學關係之研究,及佛學與世界各宗教之比較。依此,太虛曾計畫將華文佛典做分類之編輯研究,希望藉此引起學術界知識分子的注意及研究興趣;但是,因為計畫太大,而實際之財力、人力及現實的佛教環境皆無法與之配合,故沒有具體的成績出現。

  第四、人生佛教的提倡。就現在的臺灣佛教來看,「人生佛教」形成佛教一股穩定社會的價值指標,已成為目前中國佛教新的發展趨勢,這是太虛改革事業中最為成功的一面。然而,太虛當時的情況並不這麼樂觀:當時的改革環境一片愁雲慘霧,在太虛看來,不但推展佛化的機構如「法苑」、「佛化新青年會」等相繼被迫放棄停頓,國民革命由北而南下,辛苦經營的佛學院、佛教組織機構皆因為戰爭而關閉;東北、華北、華中一帶又相繼有毀佛破僧的政治事件,而教界亦發生僧俗、顯密逾越律儀的顛倒現象。不但「人間淨土」成為泡影,即連尋覓多年,欲籌設一處僧團叢林的道場,也毫無半點消息;最後,構想欲集二、三十人眾,成一「菩薩學處」的小小希望,亦覺得前途渺茫。換句話說,進行了三十年的佛教復興運動,在當時看不到絲毫成就,而整個佛教界的情況還是如此令人窒息失望!理想與現實,理論與實踐之間相距如此遙遠,使他不得不感嘆「菩薩道之難行」(注五)!

  第五、僧教育方面。僧伽教育是太虛改革事業的重點,雖然他強調僧伽的生活教育、通識教育|及僧格的養成教育;但是,因為客觀環境的不足,如學僧素質的參差、師資的缺乏,經費的短絀,社會、政治環境的不穩定等,加上太虛因為忙於各地龐雜的弘化活動,無法專注於學僧精神生活的指導,使得辛勤經營的僧教育事業,出現了如下的危機︰

  (1)他雖創辦了全國著名的武昌佛學院、閩南佛學院、漢藏教理院,並且由此三個佛學院而分化出無數的僧教育機構,但是真正能繼承他的思想事業者,卻廖廖無幾,以致於他晚年還慨嘆︰「頃余所患在衰病,在無繼承。」(注六)

  (2)接受新式教育的僧青年,常犯了所謂「俗化的幼稚病」,庸俗化或異化了佛教;並且,「新僧」偏激的態度,有時候不但無助於改革,甚至還扯太虛的後腿,引起新、舊派的衝突,增添額外的麻煩。新僧如芝峰、會覺、亦幻等甚至回過頭來對太虛表示不滿,存有叛離的傾向。(注七)

  (3)僧青年的返俗現象普遍存在。僧教育缺乏全盤的統一規畫,學僧的出路形成問題,在急劇變遷的時代環境中,為生活而返俗者大有人在。

  以上三項,部分雖屬於大環境及整體教育的規畫問題,但是,由此亦可以看出僧青年對於佛教並未有真確、堅固的信仰,僧格的陶鑄有待加強,尤其學僧缺乏統一的精神訓練,這些都是僧教育亮起的紅燈,也是太虛精神體力的極限!

  第六、僧伽制度方面。僧伽制度的整頓,牽涉到傳統叢林法派、子孫派的傳承,僧寺財產的重新分配,及中國佛教會的組織等問題;而各項問題的處理,都涉及到與保守叢林的溝通和合作關係。然而,這方面的努力也沒有得到叢林佛教的支持,甚至遭到反對和阻撓。中國傳統的保守性格,本身就是一股強大的抗拒力量,傳統的叢林擁有廣大的田產、寺宇和徒眾,在財力、實力上均佔絕對的優勢,僧界長老以其備受擁戴的尊譽地位,事實上不可能與新興的、勢單力薄的僧青年攜手合作;新青年欲改革而無從下手,遂造成其莽撞與躁動(注八)。而太虛呼籲了二、三十年的僧制改革,最後仍然只停頓在超現實的理論層面。

  第七、世界佛教運動的推展方面。民國十七年,太虛訪問歐美,發起成立「世界佛學苑」,並嘗試與西方進行佛典中、英互譯的合作計畫,他是首先以中國僧侶的身分向西方弘法的第一人。民國二十八年,太虛訪問南洋,繼續進行與南洋、緬甸、錫蘭、印度各國的合作關係,展開中國佛教與西藏佛教、南傳佛教的溝通聯繫,並派遣學僧留學各國,試圖運用佛教的原典語文和西方的學術研究方法,建立佛教的現代學術研究及國際性的互動關係。但是,這樣的國際合作運動因為受阻於全球性的戰爭影響,及國內長期經濟資源的枯竭,而無法實現其預期的理想計畫。

  從上面太虛的佛教改革過程來看,幾乎每一項事業都遭到重大的挫折和打擊,每一項計畫也都存在不同程度的困境,太虛即使使出了「渾身解數」,仍然無法挽救在時代浪潮衝擊下,危弱而衰頹的佛教。實際上,佛教的復興事業無法不受大自然外境的干擾,直接、間接都受制於政治及經濟的嚴重影響。可以理解的,在那樣的時代,戰亂不安,沒有共識、沒有經濟基礎,可以說人、地、時樣樣不協調的背景下,想成功一種思想性的文化革命是相當困難的,別說是複雜的佛教復興運動,就是一般的社會事業或民間的建設工作,恐怕也難逃失敗的命運,佛教改革運動的失敗,是大時代環境中無法避免的一個典型的例子。

  其實,若不談教育或僧制的整頓,筆者認為太虛對佛教思想的啟導,及時代觀念的引進,其意義要大於改革運動的本身。因為,改革事業可以是一時的成敗,而思想的轉移卻是歷史的工作,其影響則是全面而長遠的。太虛逝世於民國三十六年,民國三十八年大陸淪陷後,中國佛教再遭到被徹底破壞的黑暗時期,佛教復興的一線生機,藉由太虛龐大的思想著作及其下接受新式教育的僧青年,不斷的往海外傳播、延續。今日的佛教已經明顯的擺脫傳統環境的束縛,接納新社會文明的弘化方式;而領導臺灣佛教界,成功地推動佛教轉型--包括教育文化、弘化組織及社會福利等各種傑出建設的教界領袖們,皆大都直接或間接的淵源於太虛的座下或法脈傳承(注九);儘管傳統佛教,仍不失其中國文化的傳統特色和地位,但是「太虛精神」卻無形中影響,而且直接引導著目前的佛教走勢。因此,就改革事業的本身而言,太虛在當時固然失敗了,但是從現代佛教的發展趨勢來看,太虛卻是一位成功的改革著:他成功了佛教新時代的啟蒙運動,帶領中國佛教脫離傳統的封閉性格,走向現代化的新佛教領域;四十年來,中國佛教的發展路向,基本上是沿著他所開創的道路前進,在重要的規畫上,甚至未能超越太虛的規模。所以,成功或失敗,就歷史的意義來觀察,可能更為恰當而明顯。

  其次,我們來看傳統的叢林保守者,對於佛教的革新究竟抱持怎樣的態度?保守派與改革派何以不能溝通合作?太虛進行了三十年的改革工作,那些值得今日吾人借鏡的地方?

  本文第二章談到,太虛在接受西方的新思潮之前,已經受到中國傳統佛學的一番熏陶,故其日後雖然深受西方各種社會主義的影響,但其根本終不離於中國佛學的傳統思想,在傳統的基礎上,轉化並發展成其接納社會文明的新佛教運動。這樣的佛教革新運動,就歷史脈絡的發展,應該有其確當性:因為任何一種文化思想的轉移,在新、舊思想的轉型期,融化的、循序漸進的過程是必要的,接受新的環境思潮,揚棄不合時宜的舊觀念是轉化的必要過程。然而,太虛的改革,一開始就得不到傳統叢林的諒解及僧界長老的同情,以致造成日後推動改革的障礙和阻撓,細究其原因,與太虛早期激昂的革命精神有很大的關係。舉例來說︰

  第一、民國元年,他與仁山法師(一八八七∼一九五一)發起組織佛教協進會,仁山等激烈的手段,最後演成「大鬧金山寺」事件,仁山並在成立大會上,當眾向代表著保守勢力的金山寺挑戰道︰

金山寺內僧眾,倘能寫三百個字通達的書信的話,我仁山願把頭剁掉。(注一○)

  此舉給予傳統叢林無比的威脅和侮辱,這是造成其與保守派決裂的第一個主因。再者太虛「俠情噴奮」的革命精神,對於專權勾結、敗壞佛門的惡劣行徑,則以「摧折魔勢」、「建樹法幢」毫不妥協的態度與之周旋到底(注一一),引起各大叢林的不安,促使保守的僧界對新佛教青年的改革,視若洪水猛獸,敬而遠之。

  第二、寄禪的突然逝世,使得太虛與傳統叢林間,失去協調的中介。八指頭陀寄禪為當時佛教界的領袖,對太虛愛護備至。「金山寺事件」後,寄禪勸太虛放棄「佛教協進會」,共同參與進行中的「中華佛教總會」,暫時緩和了新佛教運動者的尖銳氣焰。但是,不到一年,寄禪的逝世,使得協調的唯一中介突然斷裂,太虛失去精神的支持者,加上改革的挫折,使他灰心的閉關普陀作短期的沈潛自修;然而,出關後復興佛教的後續工作,仍得由他孤軍奮鬥的進行,沒有廣大叢林的支持,在經濟上、實力上他都必須單打獨鬥的闖出一片天下,這在當時佛教備受侵擾、佛化並不普及的情況下,自是十分的艱難!

  第三、民國十四、五年,太虛深感新、舊派系的衝突對佛教的改革殊為不利,有意緩和彼此的對立;但是新舊派的局勢已經形成,加上「新僧」及在家居士的從中煽動,新、舊間的裂痕,已經不是太虛所能為力了。

  以上三點,由於個人氣質的,或人為的,或環境的,各種逐漸形成的趨勢,使得新派的革新者,無法容納於廣大的保守叢林。那麼,傳統叢林對於佛教的改革者,抱著怎樣的態度呢?協助編纂《太虛大師全書》的續明法師(一九一八∼一九六六),曾經由傳統的叢林教育走入新式僧教育,他對新、舊派的對立,有一段詳細的描述︰

•••我對於法師(法舫),也可以說是太虛大師這一系的人,包括大師在內--的印象是很壞的!因為這時候我所接納的教育,完全是佛教中傳統的腐舊的一些知識,耳聞目濡,不免中毒太深,對於太虛大師領導的這一面,頇然地表示鄙視、反對,覺得這些人都是為魔王使而來到佛法中破壞佛法的,那時對於弘化社刊,佛學半月刊等還有心翻翻,對於海潮音、現代僧伽,凡一切在大師旗幟下的言論,都認為是有毒的,是不屑一看的•••那時覺得佛教就是念佛、懺悔、看話頭、感應、持戒等一類的事,再好一點,學些分科判教,藏通別圓,或小始終頓圓就是了,除此以外,什麼佛教革新,又什麼整理僧伽制度論,這簡直是提婆達多再生,妄想要做新佛呵。(注一二)

  由這裡明顯的看出,傳統的叢林教育者,曾經蓄意的迴避改革,排拒一切來自太虛所帶領的新佛教運動,也可以說,太虛由於早期的鋒芒畢露,加上本身性格及外在的環境因緣,(注一三)使得他與保守派的間隙日益加深;而保守派亦由於初期的反對,演成其後對改革事業的凡事阻撓;(注一四)新、舊派間的齟齬遂不可復合,而衍為中國佛教復興的歷史悲劇!

  今日的中國佛教已經逐漸走近世界佛教舞台,無疑的,這是太虛曾經為這一代所做的貢獻。然則,如何使佛教走得更踏實平穩,如何避免重覆歷史的錯誤,這是所有推動佛教建設者值得深思、檢討的地方!個人認為太虛的復興運動,對今日佛教的啟示至少有三點︰(1)環境方面,佛教需要與政局保持暢通的管道,佛法的教化不離於世間法,在現實環境上,宗教無法自閉於政治、社會之外;佛教尤其需要充分應用現有的社會資源、人才資源,及科技資源等,發揮佛法與社會群眾的互動關係。(2)經濟方面,佛教事業宜有自主的、創造性的經濟資源的支持和永久性開發,以固保教育事業、弘法事業的貫徹與持續發展。「佛化」工作一再受困於經費枯竭的慘痛教訓,值得吾人警愓和避免。(3)教界方面,僧俗四眾必須團結合作。佛教事業,需要全體佛教徒的投入和共同參與,全體佛教徒的共識才是佛教成功的捷徑;尤其僧伽教育的培養,佛教統一學程的訂定,以及佛教學術領域的共同開發等,在在需要教界每一個事業團體的連線和合作;現代化企業型態的組織模式,值得教界去開發經營。在邁進全球性的國際社會中,佛教的現代化課題是︰佛教分子應以何種態度來關心佛教,參與佛教。


注 釋

注  一 釋聖嚴〈近代中國佛教史上的四位思想家〉,收於《從東洋到西洋》(臺北︰東初出版社,一九九二年,三版),頁四五六。

注  二 見〈我的佛教革命失敗史〉《太虛全書》,第二十九冊,頁六三。

注  三 〈中國的僧教育應怎樣〉《太虛全書》,第十七冊,頁四九七。

注  四 見〈潮音草舍詩存〉《太虛全書》,第三十二冊,頁四七。

注  五 太虛在〈答湯雪筠問〉曾說到︰「蓋吾十餘年來,凡關於宏揚佛法,振興佛教之舉,千端萬緒,應提倡者無不盡力提倡;馴至今日,乃百千萬億分中尚無有一絲一毫之成效可觀也。•••此佛所由往往言菩薩道之難行歟!」,見《太虛全書》第二十六冊,頁三四八。

注  六 見〈復羅閣英居士書〉《太虛全書》,第二十六冊,頁二五九。

注  七 同前注,及釋印順《太虛大師年譜》,頁四一八。

注  八 釋常惺〈僧界救亡的一個新建議〉,收在《海潮音文庫》第二十二冊,〈整理僧伽制度論下〉,頁七三。見本文第三章「改革的挫敗」。

注  九 例如,四十年代,由大陸遷臺,積極於佛學院僧眾教育的慈航法師,就是太虛的學生,其對於臺灣早期僧伽教育的推動不遺餘力。再者,例如被譽為「當代佛學泰斗」的印順法師也是太虛的學生,他是目前影響臺灣佛學界最為深遠的一位精神長者;儘管印順與太虛的佛學思想路線不同,但是兩者對於現代佛教的發展、僧伽教育的重視及人生佛教的落實等,則是一脈相傳承的。其次,間接的法脈關係,例如:(1)創立中華佛學研究所,十餘年來,盡力於臺灣佛教高等學術、教育人才的培養,並且積極造就梵、巴、藏、英、日語文人才的聖嚴法師,其家師東初老人,就是太虛座下閩南佛學院的學生,並曾任焦山佛學院的住持。而中華佛學研究所所培育出的師資、研究人才及學術研究成果,已慰為國內目前佛教學術的研究重鎮。(2)推動佛光山建設事業的星雲法師,對於近年來臺灣佛教的普及,佛教信眾的推廣和深化,居功厥偉,而星雲法師也曾經是太虛座下新式教育--棲霞佛學院的學生。(3)目前慈濟事業的創始人證嚴法師,在其現代化組織經營的龐大架構下,信徒已逾四百萬人,福利弘化遍及海內外,創造了臺灣佛教的另一個奇蹟。而證嚴法師的剃度(受戒)師,正是印順法師。以上數位,分別對於臺灣佛教的教育、思想、學術研究、信眾組織,及福利事業等,起著絕對的影響力,並且與本文所談的太虛的改革事業,在思想及實踐路線上,都是相一致的(尤其有關「人生佛教」的提倡)。換句話說,他們都是太虛的第二、三代,不但在傳承上與太虛關係密切,並且在實踐上,又都不約而同的走著太虛未完成的志業;其後續影響,關鍵著未來中國佛教的發展,值得吾人密切注意。

注 一○ 見釋東初《中國佛教近代史》上冊,頁九五。

注 一一 〈太虛自傳〉《太虛全書》,第二十九冊,頁二五一。

注 一二 見釋續明〈我對於法舫法師之認識〉,收於《續明法師遺著》,見一二一○。

注 一三 釋東初《中國佛教近代史》下冊,頁八○五∼八一一。

注 一四 〈佛教應辦之教育及僧教育〉《太虛全書》,第十七冊,頁四八一∼四八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