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僧、華僧大會見聞錄


李志夫
中國佛教,革新四五號, 第二六卷,第三期,頁9-17。
民國70年12月30日


編者按:十二月初在台北召開的「世界佛教僧伽大會」已經閉幕了。無疑地,這是一次空前未有的、成功的會議;它團結了全世界的佛教僧伽,也團結了全中華民國的佛教僧伽,更使得中華民國尊重宗教的聲譽遠播世界各個角落,為中華民國政府做了一次最成功的國民外交!為了這一次隆重的大會,本刊在十一月份出了專集,詳盡地報導大會籌備的艱辛過程。目前大會已經結束,本刊為了讓讀者能更清楚地了解大會進行的情形,特別再出專集,以饗請者。我們請本刊主編李志夫教授撰文報導他個人與會的觀感。同時,我們特派專人訪問了某些國家和地區與會代表,從他們誠懇的囘答當中,讀者們可以看出「世界僧伽會」的任重大以及他們對該會的殷切期望,由於篇幅有限,而我們的能力也不足,因此只訪問了韓國、越南、美國、香港等五、六位相關人士,但是相信他們的意見可以代表某些與會人士的共同看法。我們把這些成果奉獻給大會的所有高僧、也奉獻給中國佛教會和全體中國佛教徒,但願它能對未來的佛教發展有所助益。

 

甲、慰問與致敬

此次由中國佛教會籌開之世僧、華僧第三屆大會,由于防止共產國家之破壞,所以一直是在保密中進行的。也因此,籌辦單位不能預先招待記者,或作公開宣傳,尤其佛教內各雜誌、報刊之編輯人員及記者,都想大力地為這兩次大會多盡報導之責,直到開會前五天,仍得不到隻字片紙之新聞及籌備概況。甚至連大會主席白聖長老自己所發行之「中國佛教」,派好幾位工作同仁,在大會秘書處守候竟日也不得要領。各佛教雜誌同仁,既得不到什麼消息,也就聽之作壁上觀,難免對籌辦單位有所怨言。

但籌辦單位在保密第一的前提下,自亦有其苦衷;正因為保密關係,對外對內之連絡都不能儘早地準備,在有限的時間內完成籌備工作自必傖促從事,也難免有所疏失。

在今天的環境下,能夠圓滿召開這兩個大會,已屬不易,若非大會主席長期在國外,週旋于國際佛教之間,若非香港、馬來西亞及其他各地受國華僧領袖忠貞愛國護教之精神,這兩個大會是召開不起來的。

尤其香港佛教領袖們,處境維艱,為此次大會出錢出力,國內極少數佛教刊物,不體時艱,一謂求全,夫今之世其可得乎!故我們要對覺光,洗塵兩大師之忍辱負重深表慰問、欽佩之忱。

此次大會籌備會之秘書長悟一大法師曾經辦第一、二兩次世華大會,復出席兩次世僧大會,主辦大會已有很豐富的經驗,兼有其長才,使得本會在接待、大會會場,及議事程序諸方面已做得使人人稱好,有口皆碑。我們亦應對負責籌辦大會的悟一大法師及其全體同仁敬致慰問欽佩之忱。

 

乙、訪問與交談

在兩次大會中,筆者以中佛月刊編輯身份在閉幕典禮時,分別訪問了幾位出席會議的國內外代表,特向我們的請者報導如下:

(一)訪問斯利蘭卡法師

由於筆者認識一位馬來西亞的華僑法光法師,他現在在斯利蘭卡長攻讀博,他特向筆者推荐他的指導教授阿菴樓馱(Dr. K. ANURRUDDHA),與偉瑪拉那檀那(Dr. B. WIMALARATANA)兩位博士法師見面。於是,他們位法師自然地就成為筆者的訪問對象。

阿菴樓馱法師是凱闍尼耶大學(UNIVERSITY OF KEIANIYA)的教授,教授佛學與巴利文,同時,自己還主持一所佛學研究院,自任院長。他希望將來能在我國作一短期之研究、考察工作,同時,能在文化大學講授佛學及巴利文。因為本人在文化大學佛學及印度研究所都兼有職務,我們談話主題都是以佛學教育為中心:

 

問:向來,佛教有大乘小乘之別,至今還是南北有異將來有否同一之可能?

答:這要分兩方面來說:一為佛教教制;一為佛教學術。就佛教教制來說,不必同一,因為教制多少與民族生活及國情有關,也不太可能同一。但佛教學術是可以同一的,因為同時發揚佛陀的教義及佛陀之精神。但是兩者在研究之旨趣上可能仍各有取向不同。譬如南傳佛教重律,北傳佛教重經論。南傳重經,北傳重論等。

 

問:你認識中國有一位長老——印順法師嗎?他就是提倡重經,而偏重在原始佛教及部派佛教之研究的,據我所知中國佛教學者之所以重論,論在中國的譯經中實佔有重要的地位,至於律的問題,中國法師在守戒方面,有些還勝南傳的法師們,如素食、清修叢林制度等,中國近代弘一大師就是宏揚律宗的。因此,筆者認為,今天南北兩傳之法師們對於彼此典籍之文字語言無法溝通才是南北不能在學術達到交通的真正原因,關於這一點,您有何高見?

答:印順法師的名字我常聽法光法師提到,但我不知道他對原始的印度佛教具有特別的興趣,佛教亦如其他的事業與學術都須得發展,但發展須得不離其根源與根本思想。印順法師的高見我完全同意。不過,仍有待南傳法師們能研究中文,北傳的法師們能多研究巴利文,將來,在文字語言上溝通以後,佛教學術自然會趨于一致,不會再有優劣之分別心。

 

問:關於消除大、小乘歧見方面,您有何具體之構想?

答:我從沒有這樣想過(阿菴傑馱法師摸了一頭,低思了一會才說),這必須從學術交流上着手,譬如雙方可以交換學生,例如中國可派學生到我的學院去讀書,並不必通過入學考試,也不必急着拿學藉、學位,如果要正式申請攻讀學位,雙方的語文都會發生問題。尤其中文,我們看來特別困難。語文困難克服之後,才能談到研究佛學。

 

問:此次大會討論到這方面的問題沒有?

答:有的,只是提議而已,但沒有任何具體的結論。這最好是由南傳佛教國家與北傳佛教國家分別來作這件事最好。如果,我們機會來台北到貴校的佛學或印度研究所,我們可以作些具體的工作,如果貴校有學生願意到斯利蘭卡來研究佛學、巴利文,我個人願意盡力協助。

 

筆者訪問的第二位斯利蘭卡法師是偉瑪拉那檀那博士。他是伽耶瓦檀那普那大學(JAYAWARDHANAPURA UNIVERSITY)的教授 ,個子修長,約四十多歲。他對于此次大會之接待工作,讚不絕口。記者所問的是關於他對第三屆世界僧伽大會之感想與建議等方面的問題:

 

問:您參加過其他國際性的佛教會議嗎?您對此次大會有何感想?

答:有的,例如在斯利蘭卡、印度、乃至美國,都曾參加過。我認為這次僧伽大會的籌備工作,做得非常成功,只是時間很短,節目排得很緊湊,不但沒有充分的時間討論問題,而與會的人也感到很疲倦。像年紀比較大的,尤其大會主席,一定更累。

 

問:類似的大會,實質地討論問題,均屬在分組討論之議程中進行,請問貴法師您有何寶貴意見提出?

答:其實,也不能說是我個人的意見,而是我們斯利蘭卡所一致提出的,那就是剛才阿菴樓馱法師所特別強調的,希望中、錫兩國的佛教僧侶及佛教學者,能深通中文及巴利文,這樣才能真正充分地發揚佛教。因為南傳佛教乃是佛教之源,而北傳佛教乃是南傳佛之流,二者共同發展才能源遠流長。我們提議很多,但是因為沒有印出提案,所以未受到認真的討論,不過,我認為南北學者從文字語方上去瞭解、合作,則是發展世界佛教之起步。

 

問:南傳佛教制度,不置財,衣食均受信徒供養,在這種情形下,請教,僧伽如何能推動佛教事業?

答:這關連到社會制度與民俗問題。在南傳國家中,就是因為僧伽不置財、宏法、遵守佛制,所以才受到信徒的供養,如果,我們一旦改變像北傳佛教,我們可能反而會失去信徒之信仰。至於談到興辦佛教事業,實在沒有北傳之僧伽來得方便自如。不過,我們將這些工作儘量爭取信徒的支持,雖然是過份依賴信徒,但也因此,使得法師與居士們之關係益形密切。

 

(二)訪問印度法師

印度來的阿卡薩雅南達(AKSAYANANDA)法師,是印度東北托普那(TRIPURA)省人,原屬孟加拉省,今已分治,所以他的母語乃是孟加拉語。他畢業于梵文大學,與筆者所讀之大學在同一城市——婆羅奈斯(BERANASI)。我們談起來格外感到親切,與他一同來台的還有一位僑居印度的知禪法師。他們在印度彼此照應,相互合作,對于發展印度的佛教將有很深遠的關係。

 

問:您來到台灣對中華民國的觀感如何?

答:很好,我所看到的,比之我所聽到的還要好,中華民國在經濟上之發展、社會的繁榮,從台北市車輛的流量卽可看出,不但車輛多,而且車輛也很新。我在高雄到佛光山的途中,以及在車上看高速公路兩邊之農田、村莊也都很優美。

 

問:印度學者也漸漸有興趣研究佛學,尤其印度南部的民眾漸多改信佛教,印度的佛教似乎已有復興氣象,您身為印度的佛教法師,是否有此感覺?

答:佛教在印度的確有復興的跡象,而且,印度政府對佛教也相當鼓勵幷協助佛教發展。說來也有些奇怪,印度近年佛教之復興也是沿着原來佛教發展之地區發展着。

 

問:您能說出其中原因嗎?

答:就信仰說,大概都以非雅利安人改信佛教的居多,因為依印度的階級制度,非雅利安人的社會地位較低,為了改變自己的地位,所以就脫離印度教而改信佛教。不過今天研究佛學的學者,多少受有國外學者對佛學之重視,他們自身也有這種自覺。

 

問:您個人對印度佛教之發展人何計劃?

答:說到這裡,我們正有待你們中國佛教人士之幫助,您知道,印度古代經典大多保藏在巴利文、中文、藏文中。會巴利文的印度學者很多;而會藏文的印度學者雖然很少,但西藏學者、僧侶留在印度的很多,而西藏文對印度人亦較易學習;唯獨中文我們須訓練一批梵文、英文很好的人才來學習中文,然後才能將中文大藏經翻回成梵文。我希望貴國佛教界能幫助我,我將選送一批懂得梵文、巴利文或英文的年輕印度和尚到中國來,居住五年至十年,只要他們能看懂中國大藏經,我們就可接回他們,將中國大藏經全部譯出。依我看,這是能使印度佛教復興最重要的工作。

 

問:你希望我國教界以何種方式訓練印度的譯經僧才?也包括宗教儀制嗎?

答:我只有一種不太明確的構想,貴國佛教界能幫助我們否?在何種程度?這有待貴國決定後,我才能決定如何做。

 

問:請你說說您最大的希望?

答:如可能,我希望你們首先能集中在一個寺廟先訓練他們學習中文,也兼學習中國僧伽生活及儀規。俟他們的中文有了相當程度後,最好再讓他們分別住在不同之寺廟生活一段時間,讓他們深入地瞭解中國佛教僧團生活。如可能,這些學僧住在中國之費用,希望中國政府或由中國佛教界資助。

 

問:此次,您來中參加世僧大會,是否提出以上之提案,請大會討論?

答:我曾提議,希望世界各國佛教,幫助佛教在印度復興,但是,只是通過,並無具體的辦法,所以不會產生什麼作用!我寧願將希望寄託在貴國教界之幫助,可能比較來得具體。實在說,印度的佛教復興以後,更有助於世界佛教之發展。這也是要求貴國幫助復興印度佛教的真正理由。

 

筆者對於阿卡薩雅地達法師的高見十分欽佩,他所提的建議也很平實,可行性是很大的。當時,我只是告訴他,我自身無能為力,但我可代表攀緣。其實,卽使依其希望,就以十個學僧為準,一年最多只費新台幣伍拾或陸拾萬元而已,如住在寺廟內,則所費遠少於此數。如果他們能來,國內梵文、巴利文、印度文等師資問題亦可解決。尤其進者,他們將來回到印度,是從事譯藏工作,乃是不朽的事業,不朽的功德,能助其成就此一事業、功德者,亦將永世不朽,我們教界的法師、居士位諒必會同由讚嘆,樂于資助。

事後,我將此事向佛學研究所副所長成一大法師談及,他也欣然同意,俟所長聖嚴大法師返國後再作成具體計劃。當然,仍有待教界人士共襄盛舉,也正是我們對印度文化之回報。

而且,中國文化大學潘校長維和博士亦表示,如果這些學生來台後具有入學之資格,文化大學將來可助其入學深造攻讀學位。總之,這是一件很有意義的工作。

 

還有一位是從印度來的知禪法師,他在南投甫里及台北均有道場,現在也是印度波羅奈斯與加爾各答兩地中華佛寺之住持,他在印度與前面所報導的印度法師有很深的法緣。知禪法師是一位古道熱腸,法緣極盛的法師。

 

問:您是什麼時候到印度去的?在那裡生活得慣嗎?

答:兩年前,應印度僑領葉幹中先生之邀前去印度。印度只是夏天熱一點,人家能住我們都能住,玄奘大師不是就在那裡住了十幾年嗎?能住!能住!

 

問:知禪法師,住印度寺廟的生活有無問題?如何問題,是否準備多請幾位法師前往印度,協助您推展法務?還有,菩提伽耶及湼槃城的中國寺廟現在都無中國法師住持,是否有計劃邀請一些青年法師去接管?

答:我所住持的兩個廟,生活都沒有問題,尤其鹿野苑,芒果園卽可供寺內開支,同時,還有華僑捐獻,也有印度人捐獻,雖然不多,但積少成多,毫無問題。此次,我又邀了兩位法師一同去印度,去到印度以後,看他們的志願,如果願意幫我管理寺廟自然歡迎;否則,他可以住持其他兩處的寺廟。我個人是在印度、台灣兩地來回地奔走,當然是希望他們能留在我的寺廟中幫忙。

 

問:您在印度主持寺廟而外,是否還有其他計劃,譬如在寺廟中辦理某種活動,像台灣各寺廟中之法會等等?

答:現在所能做的,只是使僑胞到寺廟來拜佛,也是公共交誼活動,無形中促進僑胞們的團結、親善。如果有較多的法師願去印度,當然可以推展法務,譬如參予印度地方、民間的服務工作、救濟工作等,但止前還沒有什麼能力。有一件事我很注意,就是與印度的佛教僧伽保持連絡,或合作作些工作倒是值得作的,不過,現在還沒有開始,主要是沒有人。

 

問:您參加了世僧、華僧兩個大會,有什麼意見?
答:能在我國召開這兩次大會是非常有意義的事,而且主辦單位也辦得很成功,這次參加會議的人大家都很稱讚。不過,對國內與會的法師沒有為他們預備餐點,似是美中不足,同時,日本此次參加大會的人數除中國而外,算是最大的代表團,大會沒有日語翻譯,他們大多數既不懂中文,又不懂英語,看他們有無可奈何的表惰,也使得會場顯得鬆懈,影響整個會場情緒,以後似宜增設日語翻譯人員。

 

(三)訪問中國法師

中國法師,就因緣之便,訪問悟明長老,與心定法師。十二月九日下午兩點,原訂為華僧大會的閉幕典禮,筆者於當天下午一時卽趕到圓山在飯店的十樓會場,直等到下午三點半才有部份法師一達會場,因為代表們已去和平素食餐廳應供,尚未歸來。悟明老法師是最早到的法師之一,筆者就把握這個機會,訪問了老法師幾個問題:

 

問:老法師,你好,怎麼未去應供?

答:我住持之海會寺有佛七,上午沒有來。

 

問:您老是教界中大家所熟知,算是最圓通的長老,甚至與友教的關係亦弄得很好,您一定有您個人的基本態度,請問您的基本態度是什麼?

答:既出家,做了和尚,一切名與利均置之度外,不求名與利,如孔子所說:「毋固、毋必、毋我」,也就不必與人有什麼恩怨了。卽使有什麼誤會,誤會終會被澄清的。

 

問:有些問題,也不是不要名利所能避免的。譬如說,佛教界合作做的事少,各別成就的較多,如果能以您老之圓融精神,能促進大家共同戮力做好幾件事業,豈不更好,老法師有什麼意見?

答:當然,我也曾經做過,就是為了樂觀老法師與白聖長老我也曾經作了兩次東,他們都談得很好,但是,各有各的性情,第三者也無能為力。其實,兩位老法師之間也沒有什麼過節,依我看,樂老是性情中人,由於白老常住國外,兩人很少見面,就這樣又陌生了。若果白老有空,有時間找樂老敘敘舊,那就天下太平了。(悟老笑了笑這麼說。)

 

問:您這次隨大會代表去過佛光山嗎?有何感想?

答:有呀!星雲法師十幾年來確實有很大的成就,所以這次他當選為世界僧伽大會佛教社會福利事業組主任。白老此次去到佛光山也對星雲法師的成就一再鼓勵與讚揚。其實,人啦,就是要相互間走動,人總有見面之情,經常見面,直接講通,卽是使有誤會也會隨時澄清,相互諒解。所以,我建議法務忙碌的大法師們,卽使再忙也不妨抽點時間出來看看朋友、敘敘舊。

 

問:您看過十一月份中佛月刊嗎?上面,我們戴有楊惠南教授訪問白老的一篇專稿。其中有一段白老倦勤讓賢的表示。他「希望任何有心人出來承但這個任務(中佛理事長)!」如果白老堅定地拒絕再度出來領導中佛會,當然,目前人才輩出,但如果人事失調,譬如有對峙局面,您老雖然不要名利,是否願意出來「圓通」一下?
答:我還沒有看到十一月份的貴刊,白老已表示不再出來那是他個人的事,但往往個人的事不是個人所能完全決定的。佛教本來就是很圓通的,所以不致有對峙的事情發生。實在話,做中佛理事長完全是奉獻,要出錢出力,還不見得使大家滿意。能出來發心的,都該同聲讚歎。至於我,若說是奉獻當然應該。但是,我也年紀大了,精力不濟,還是讓年輕一輩的大法師出來負責最好。

 

問:聽說,香港代表團一度表示要退會,您老知道是何原因嗎?

答:因海潮音雜誌登了一篇文章批評香港代表團的覺光法師,說他是副會長曾會開招待大陸佛教統戰人員趙某所引起的。後來,經大家勸止了,才打消退意。據說,海潮音為了此事批評覺光法師已不止這一次,另外還有一次。但這兩篇文章我都未讀到。

 

問:今天全國上下大家都在戮力團結,此時此地舊話重提,您老認為適當嗎?

答:對事物之判斷,可能各有不同之尺度;但在這個時候提出批評我也認為不恰當,雖然,我和海刊同仁也很好,我也願意提出建議,但是他們已登出來我才發現,這是一件很遺憾的事。我想,因為他們沒有時間與覺光老法師接觸,不瞭解他的苦衷,意見無法溝通,僅憑外表事實報導往往失其正。覺光老法師僑居國外,一向熱愛國家,此次出錢、出力,已實在很難得,我個人對他是很欽佩的。

 

心定法師,在文化大學印度研究所讀書,是一位苦學有成,解行俱佳的僧青年,他也是這兩次大會的代表。

 

問:心定法師,你參加了這兩次大會,你認為大會有那些重大成就?

答:我雖然是這兩次大會的代表,因為我在研究所讀書,還得上課,所以並未參加全部議程。這次國外來華的法師們無論是外國人或中國人,對於此次之接待工作都很滿意。至於重大成果,我因為沒有參加全部議程所以不得而知。據我所知世界僧大會已選出白聖長老為主席,並選出十二位副主席,大會會址設在台北。同時,選出家師星公上人為僧伽福利負責人。對於發展世界佛教也通過很多提案,如佛教組識、僧伽教育、三藏世故翻譯、傳戒、戒律、教制之研究與統一等,至於華僧大會的提案大都一致強調:世界蜀華僧團結實卽當今最重要的工作。

 

問:你認為這兩次大會有什麼值得改進的地方,或可以向主辦單位建議的事項?

答:如果說,有改進的地方,一般代表所反應的有兩點:

一是關於國內代表的接待問題,甚至一餐飯都沒有,所以出席的人不大湧躍是一重大原因。依我個人為例,我有時能吃一、二餐,是因為師父星公有招待券,當他有事不出席時,就將餐券交給我,我等於是「黃魚」,吃起來出感到不太自在。國內代表儘可以自理;但往往餐後卽有節目,或議程,在外面吃飯又來不及;而且會後沒有飯吃,相形之下感到有些尷尬,好像有下等代表的感覺。以後,類似大會,應招待餐食,起碼是在餐後有活動之當餐應由大會負責,否則,大會人數一定不足,影響大會情緒,也會影響整個大會之精神。花了這麼多經費,動員了這麼多人力所為何事?如經費有問題,可以向國內代表收取餐費亦屬可以。

二為翻譯的語文太少,例如日本與韓國的法師們大都不懂中文與英文,文件上可依國際慣例只印中英兩種文字,但開會時,討論問題與議程宜增加韓、日兩種語言,使大會全體代表都能知道發言人的思意,使大家都有參與感,這樣子討論才熱烈,其決議也才能受到與會代表之重視。

其次是,重大提案沒有具體實施辦法,也未付委,卽使決議了,也沒有實施之可能。所以有些需付諸實行的提案,並不只是觀念溝通的原則,更需要有具體的辦法。譬如,世僧、華僧兩大會之秘書處,沒有固定之預算、沒有固定之經費來源、沒有一定的人員編制,將來對一切決議案則無法實施。召開大會耗費數千萬元,則形同浪費。

 

丙、則記與獻言

(一)側記

據大會籌備秘書處工作報告,此次世僧大會應邀的有二十個單位,國外代表及觀察員共三三八人,國內代表一一八人、觀察員一六五人,總共出席會議人數達六二一人。但據大會議事組組長勞航法師,在中華學述院宗教道德研究所報告,共有二十六個國家、地區代表參加,人數更大於此數。

▲這兩次大會印刷設計及場所怖置者是籌備會秘書處陳慧劍居士負責,無論印刷物之設計,及會場之佈置均極莊嚴、清醒,論功行賞,應屬第一功。

▲大會秘書長悟一法師,無論在秘書處辦公室,或在議場,均很冷靜地運籌帷幄,指揮若定,頗有大將風範。

▲上白下聖長老現為中國佛教會理事長,世界華僧大會主席、世界僧伽大會主席,集榮銜于一身;復以七十八高齡,除籌備工作在數月前之奔走外,一連九天會議,面無倦色,為我國佛教、為我們的國家爭取到了極大的榮譽;最近,老人宣佈在下屆中國佛教理事長一職決定讓賢,真算「功成身退」。

▲與大會主席白聖長老在心情上極端旋異的應算是前越南僧統心珠上座了。對整個世界僧伽代表未嘗不是一個歷史教訓。

▲發啟此次世僧大會的為斯里蘭卡威布拉莎法師,推動此次大會的為白聖長老,促進此次大會的為覺光、洗塵、淨心三位大法師。

▲大會主席白聖長老率領大會代表參觀佛光山,佛光山以大禮迎送,法師們及信徒居士列隊兩側,在不二門,大解脫門所呈現之壯大場面,有如佛陀在兜率天說法。是各國高僧光榮了佛光山,佛光山也光榮了中國佛教與世界佛教,這實在是教主佛陀的加被--是佛陀之光的顯現。

▲白聖老師第一次光臨佛光山,佛光山宗長星雲大法師一直陪在老法師左右,有時殷勤地攙扶,兩人親切地交談,一時雲散風清,好一個晴朗的天氣,有些有心的佛教信徒奔相走告:「此是改變中國佛教命運的時刻」有些法師、居士們竟感動得不能自己。

▲此次大會以美國佛教正法僧團之提案最好,已將中英文對照印出,裝訂成冊,可說「有備」而來。

▲據內政部林部長在華僧開幕典禮中報告,國內「佛學院有二十八所」,「各類弘揚佛學的刊物有三十七種之多」,如果不是官方消息,恐怕無人關心作此調查。

▲內政部社會司詹長在華僧大會閉幕典禮中致詞,說了一句語重心長的話:「建議佛合作團結」,以主管官提出此言,諒是「經驗之談」。

▲世華大會閉幕典禮,參加的代表不及一半,有人說是代表們「有始無終」;有的說,「不應在大會完畢後,另外單獨排一個閉幕典禮的節目,最好在大會完畢,隨卽閉幕。」其實,大會議程,是下午二時至四時為自由座談時間,讓與會之代表、觀察員都能提出「意猶未竟」的問題。終因代表們應和平素食餐廳之宴,歸來很遲,出席人數大為減少,影響了座談氣氛。雖然大會主席再三鼓勵發言,甚至「罵老和尚」,但仍是一片覺寂,真箇虛度了好時光。

(二)獻言

▲這兩個大會,在會前、會後都沒有招待記者。雖然各報記者,可以前來採訪,但那只是表面的,如有招待會,說得更具體,請各報,各電視台為大會宣傳,豈不更有效果!

▲至少應對佛教刊物主動提供資料,只有佛教刊物才是佛教大會的忠實傳播者。此次大會不別親疏,似乎太見外了。

▲很多國內代表都有同感,對國內代表亦應同等尊重,因為支持大會的畢竟還是靠國內的代表。

▲國內代表、觀察員產生之辦法未見明文規定,有人來查問亦不得要領,以後宜加以補救。

▲兩個大會之提案,在「辦法」方面,均少提到經費、組織與人事問題,辦法本身就需有具體的辦法,「沒有辦法的辦法」,下次會議永遠可以通用,成為萬能的提案嗚乎可!大會秘書長悟一大法師就曾說,「這些提案大多是上次大會的提案」。我們希望以後的提案須得具體可行為準。

▲促進教界團結,不相互罵陣,可列入大會宣言,不必列入討論提案,因為我們無法擬出一套可行的辦法。請問我們能把「假慈悲,真罵人」的人怎麼辦。如真硬把這些作為提案,則是「萬能的提案」。

▲圓山飯店太豪華、昂貴、為國賓招待所,今後之大會接待以宜從簡,以清靜、舒適、方便、經濟、莊嚴為重點卽可,可留省一點作大會所決議之事業。

▲在國內舉辦國際會議,儘可能讓來我國人士能在我國有若干消費,在安排節目上宜給予「自由參觀」之機會。

▲儘可能在討論議案時,作多種語文之翻譯,使與會人士都有參與感。卽使他們住食再舒服;對會議本身有種「徒然」感,仍是大會本身之缺失。「知所先後、則近道矣」!